渣渣

狗血悲虐不正经。

曲人鸿爪

刷张充和口述的《曲人鸿爪》,也是很多年前买的旧书,属于清库存系列。这本书记近代业余唱曲人的一些字画和八卦,令人感动的是动乱年间的弦歌不止。然而值得转引之处也不算太多。最高光的是以下这段:

抗战期间,杜岑在成都任省政府秘书主任。他对昆曲非常着迷,近乎入魔。有一天,他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时候,忍不住手痒摸鱼,抽出一张纸来盖在公文上面抄写曲文,嘴里还哼着小曲。然后,他抄着抄着就不小心把曲文抄到公文上面去了。他抄在公文上的那句曲文是《长生殿》里唐明皇的唱词:“只悔仓皇负了卿,负了卿,我独在人间,委实的不愿生。”

这段翻译成现代文,就是这个意思:我恨当时渣了你,渣了你,现在没人rua,实在不想活。

作者说,幸亏杜岑抄错的那纸公文是下行公文,不是上行公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想,下行公文也很雷好吗!纯属老板有病系列。

这则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摸鱼。

这位杜先生人很可爱,但在政治动荡的年月未得善终,也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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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都打开了,不如再记一记。

1. 抗战期间,吴梅逃到云南乡下。三九年,张充和在昆明参加查阜西(是的,哪里都有他)于家中举办的曲会。当时,吴梅之子吴南青也在。吴南青擅于吹笛。大家吹吹唱唱,气氛极为融洽。然而,晚间用餐的时候,吴南青在席间收到一个电报,看完之后脸色蓦然沉重。他站起身,向大家鞠了个躬,说:我父亲过去了。我觉得这种惊变之下的不废礼数令人感慨。查阜西后来送了张充和一张名为寒泉的明琴作为结婚礼物,而吴南青亦未得善终。

2. 吴梅有个侄子叫吴逸群,擅书画印刻和唱曲,工小生。据说长得清雅绝伦,而书画亦有清丽淡雅的吴门风格。他经常参加曲会,而每遇冬日赴会就抱着小火炉不离手,纤纤弱弱很畏寒的样子。后来他去延安参加革命了,英年早逝。

3. 六零年代张充和在美国宣扬昆曲,据说纯属孤军奋战。因为演出时无人配笛子,全靠自己事先吹笛录BGM,然后演出的时候播放。我觉得这一点听起来甚为孤独。比独自吃火锅还要孤独。

4. 语言学家林焘和妻子都爱唱曲。他在政治动荡的年代被下放农村放牛。当时不允许大家随便说话,但放牛的时候没有旁人,他就唱《八阳》以抒发胸中的郁气:“眼见得普天受枉,眼见得忠良尽丧,弥天怨气冲千丈,张毒焰古来无两。”他说:我大声唱,非常痛快。

自抗战直至六十年代,那一代(或几代)人喜欢《刺虎》和《八阳》的概率似乎非常之高。

5. 张充和与继母韦均一的关系很有意思。她说:“继母只比我大十五岁。我们一起学戏。她爱画画,我爱写字。她看我写字可以一看看个大半天。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但她喜欢我,跟我很亲,我们像两个很好的朋友那样相处。”“看我写字可以一看看个大半天”就很萌。

6. 三五年左右,张充和在上海兰心戏院登台演杜丽娘,一个很美貌的苏州女子李云梅演春香。李云梅是画家吴子深的下堂妾,并因此而为人不齿。王季烈让充和之弟宗和转告充和,让她不要和李云梅同台。张充和回复王季烈:你可以不来看戏,但李云梅必须上台。据说这位李云梅后来嫁给了了汪精卫的日本顶头上司并帮助了很多穷困潦倒的人。

7. 《金雀记》托潘岳故事,讲了个夫妻妾3p的故事。妻妾互相欣赏,然后又为了调侃丈夫假装吃醋。我的基本感想是:这种类型的故事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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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还买过一本陈丹青的《退步集》。这本书和我一般会买的书的类型比较不同。今天也在清库存。看到陈丹青吐槽当代学生水平不行。他说自己给研究生博士生出考题,就叫他们聊聊对自己影响比较大的书,结果有个考生说是《董存瑞的故事》。他就很震惊,一边批着卷子,一边特别想去找本《董存瑞的故事》来恶补一下。

我就觉得这个学生也是挺可爱的。《董存瑞的故事》当然不是不好看,但考试的时候说这种书就也是有点太耿直了。

后来《退步集》我也没看完。《董存瑞的故事》似乎是全书最高光部分。

近期颇想一记的是汤一介《我们三代人》中的汤用彤部分。若干年前看的,不算是很精彩的书。但有些段落心有戚戚,最近一个月又翻出来看了一下。可记者甚多,但终究敌不过懒和灰。我生有涯,知则无尽,弃物从心,何需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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